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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箴言》

高中组   三等奖

天台县育青中学高一(1)班   姚兰

指导老师:施蓉

        我记得我家没有家训。

        我记事起就在城里生活,家里有爸爸有妈妈,日常琐碎见到的是外公外婆。奶奶早逝,一个人住在乡下的爷爷是我记忆里一个遥远的存在,只在逢年过节去乡下看他时贫乏的点点印象。我不会说方言,爷爷用他的那种地道的老式方言我甚至连听都听不懂。爷爷在我印象中甚至是孤僻的,十几年来我和他之间的交流可能连两只手都不需要就可以数出来。

        初三那一整年,我都没有回过老家。中考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被老爸带去乡下看爷爷。到了爷爷家,爷爷不在,已经临近午饭时间了,左等右等没人回来。爸爸急了,爷爷平日里都是准时准点的,今天怕不是有什么事。打了电话也没人接,实在放不下心,就出门找寻。从菜地到村子里的麻将桌,爷爷可能在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看见他。最后终于在一个邻居那得到他的消息,爷爷在办公室。爷爷负责了一个老年公园,那里建了一个戏台,是附近几个村的老人唯一的娱乐处所。我们赶到爷爷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钟半了,爷爷捧着他的大搪瓷杯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在门口争吵着什么。六月份的太阳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热辣的味道,大中午的,越发让人难熬。爷爷看见我们来了,打发那个人走了,转身进了办公室。爷爷的办公室我曾经来过,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都很老式,一个革命画报里的那种老旧的绿色台灯,一个烟灰缸,一个搪瓷杯。桌子上一块大玻璃,压着文件,右手一副比脸都大的金边眼镜。桌子对面是一张短短的木沙发,这次和上次我来时相差无几,只是沙发上多了一套寝具,等我们都进去了,把给他带来的饭菜摆了一办公桌,爷爷还是一副愤愤难平的样子,他往饭碗里倒了两口啤酒。一个仰头都喝干,然后“啪”的一声把碗拍在桌上,话里冒着火气地说“运营部那群家伙,拿钱比谁都勤快,戏台整修说好七月前完工的,现在连工人的影子都没见到。政府那边钱都拨下来两个月了,只有整修好才能继续挂牌运营。现在那边把我们单位牌都扣下来了,说检查不合格。我听不懂这些,所以吃完就从办公桌那走开了,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继续说,我这才发现沙发是个很老很老的沙发了,上面用漆写了“1997年XXX赠”木头的接缝处有些不牢固,坐上去“吱吱”地响,木板弯起一个不舒服的大波浪曲线,坐着硌得慌,看着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我想起爸爸之前说过爷爷腰椎不好,是绝对不能睡这样的沙发的。

        抬头看向办公桌,老爷子还在亢奋地控诉“腐败分子”,一瞬间的,我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曾经在我眼里只有一个框架的老人。80多岁了,身体也并不好,在这个早该退休的年纪,却能为了工作在办公室熬上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他平日少言,没有用言语给我们这些后辈留下半句家训,却用真实的工作教我们“敬业”这两个字最通俗的做法。

        老爷子吃完就走了,去找下面的人落实工作细则,看着他渐渐远去的瘦弱而佝偻的背影,我看见了一部最深刻的家训,该家训胜过一切华文美句,简单而使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