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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相慕》

高中组   三等奖

三门中学高二(11)班   方圆

指导老师:姚群敏

        丁酉年,七月十七,白露。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对二十四节气格外上心。

        惊蛰一到,春天坐稳她的江山;白露渐近,似是能嗅到龙眼那可以鲜掉眉毛的味道了。许是受老辈虔诚的闭目,按章矩陈列的祭品影响,这些日子总是令人怯怯兴奋又庄严的。

近几年倒是都不凑巧的,过节操办仪式总是在我上学的时候。母亲就总在日光刚探出一个额角时就掀开床帘伏近我耳边,细声促我洗漱整装,后脑勺背对着我远去时还念叨着诸如“时辰是一刻不得迟的”云云。

        端着未舒展开的五官,趿拉着鞋来到老方木桌前努力撑开半只右眼,只睨见那半截香灰颓然坠下,栽在雪白的生米粒里。

        啧。

        有时候我也怀疑这些习俗的意义,但怀疑归怀疑,都会把碗底吃个干净。这总是含着母亲的情的。今年立夏,绞尽脑汁,在便利店买了一袋密封的卤蛋,厚着脸皮去常去的那家饺子馆给我烫热了出来。尽管不及母亲亲手做的温暖人心,我却感到莫名其妙的幸福了。甚至于,吃完后还特意跟母亲通话告知这件事,听着话筒里电流的嘈杂声和母亲低低的笑拌在一起。

        她的心思总是极细腻的了。寒假连着过年都是在杭州过的,母亲便在年三十提前发短信祝我新年快乐,并叮嘱我明天一定要打电话一一问候不能见着面的亲戚。“哦对了,出门前给你塞了一本手抄的《文摘精华》,可看了吗?”临撂电话前她似是突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轻描淡写又让人心如擂鼓,尾音里带着的一丝狡黠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等着将话说出口的精妙节点许久了。

        那时只身在外,只想着没人管束了,心不在纸页上,自然也就没看,打着哈哈算是糊弄过去。直到后来整理房间时看见随手翻了几页,心中一惊,过目之处几乎字字句句都似曾相识。再细想到母亲同我唠叨事理时,我所不以为然的长句短句竟都是有出处的,心再垂又垂,只埋汰自己的幼稚无知。

        我总觉着母亲的的确确担得上“慧”与“惠”了。虽然也会像老太太似的日日叨唠,但笃定的,母亲教给了我许多只能在家庭中学习到的知识,让我在处事待人时做到有底气也有锐气。在想到将来的将来时,会考虑到自己会有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并且一定会有一些传承,因而思索自己从父母那里学到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就好像含在檀香里的什么,握不住,可无意中又窜进鼻息间了。

        封建,繁琐,折磨。

        不止一次地给所认知的家规、传统下着浅陋的定义。仔细咀嚼往事,只能惭于少时的武断。

        家规与祖训都在最富有感染力的身体力行与言传身教中燃烧着自己的价值,传承亦是。有人可以在自家祠堂的匾额下放声:“我杨家的家风是‘清白家风’四字。”但更多的家庭是同冯骥才老先生说的那样:“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家风,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家庭的家风是什么。”

        当你不知家风为何物,或是混淆了概念,在询问奔波在外偶尔回家一趟的父母家风是什么的时候——

        “啊……是啊……可不是嘛。”听到的是这样含糊又闪烁的答句。

        那么兴许,能处在一个家庭之中,能受着生活里潜移默化的温柔熏陶,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也是最普通却不平凡的家风了。

        现在一想,好像一下子长大,年少时自认为跑在父母的前端,拒绝和他们沟通的行为,都足以成后半生自嘲的本钱了。

        她比你年长,更有经验,并且爱你。教会你自省,自悟,自勉,自乐,自励。

        她说:“你在我这儿永远是个孩子,你可以委屈,可以大哭,什么话都可以讲给我听,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总是支持你理智的决定。要说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回报,那    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心,即使有不如意的时候也有走出来的勇气,希望你坚忍,谦卑,又自信。”

        我想, 那最为人所憧憬而代代恪守的家风,不过就是“爱”了。